第一次进派出所是高二那年冬天,我揣着个黑色钱包,在零下五度的风里跑得鼻尖通红,结果被当成了小偷。

那天放学路过菜市场,地砖缝里卡着个鼓囊囊的钱包,拉链没拉严,露出半张老年公交卡。我蹲下去捡的时候,旁边卖白菜的阿姨还喊:“小姑娘,别碰!说不定是骗子下的套!”我没听,翻出里面的身份证——刘桂兰,68岁,地址在菜市场后面的老家属院。

家属院楼道灯坏了,我扶着斑驳的白墙往上挪,敲开302的门时,开门的是个穿绛红色毛衣的奶奶。她盯着我手里的钱包,突然扯着嗓子喊:“抢钱啦!”我还没反应过来,她已经攥住我的校服袖子,指甲几乎掐进肉里。楼下卖馒头的大叔听见动静冲上来,一边拽开奶奶一边拨110:“有话好好说,别动手!”

十分钟后,我跟着两位民警进了派出所。大厅里飘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,靠墙摆着排塑料椅,有个穿外卖服的小哥正揉着膝盖填表格。带我进去的王警官让我坐,递来杯热水:“先暖暖手,慢慢说。”我捧着纸杯,手指冻得发僵,把捡钱包、按地址来找的过程重复了三遍。

直到刘奶奶被另一位民警扶进来,她抹着眼泪解释:“我上午买菜丢了钱包,里面有三千块养老钱,刚才看这姑娘拿着钱包站在门口,脑子一懵就……”王警官调出钱包里的购物小票——上午十点在菜市场买排骨的记录,又核对了身份证,转头冲我笑:“小姑娘,委屈你了。”

出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,刘奶奶硬塞给我两盒巧克力,说要给“小雷锋”。王警官送我到门口,路灯照在他肩章上,闪着细碎的光:“以后做好事,记得先打110让我们帮忙联系失主,省得被误会。”

那天回家我妈听说后,抱着我直掉眼泪:“万一人家真赖上你怎么办?”可我摸着兜里的巧克力,突然觉得派出所的灯特别暖——原来那些电视剧里严肃的地方,也藏着把误会慢慢理开的耐心。后来我再捡到东西,还是会第一时间送还,但也记住了王警官的话:做好事,也要保护好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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